方亦礿大年二十九就带着狼烟回了家,准备和父母一起购置年货,准备大年三十的全家年夜饭。

  一打开家门,二老就激动得像看见明星偶像一样又蹦又跳。

  “你们别跳了,特别是你老爹,小心高血压又发作。”方亦礿无语地把包放到一边换上拖鞋。

  “儿啊快来妈妈这!真是想死了……”方妈妈一把抱住方亦礿亲了好几下,“快进来,刚给你做了糖醋鱼。”

  方亦礿抹了抹脸,“……妈我都说了多少次了,能不能换个不掉色的口红?!”

  “儿啊,”方爸爸郑重地咳嗽了一声,重重搭上方亦礿的肩,“你工作是有多忙?都半年了,明明都在一个城市,却总见不到你,是不是和女朋友太甜蜜了忘了我们?!”

  “我以后会抽时间的,至于女朋友……爸,你怎么又再听一剪梅?”

  “呃,”方爸爸眼疾手快地拿起遥控器关掉,“女朋友怎么了?”

  “我们分了。”

  “什么?!”方妈妈差点端不稳手上的糖醋鱼:“你是说菲菲吗?多好一个姑娘啊!怎么就分了?”

  “感情淡了,而且我们不适合。”方亦礿耸肩,坐下开始吃饭。

  二老对视一眼,然后又好奇而期待起来。

  “儿啊,你是有新对象了吗?”

  “男孩还是女孩?”

  “无论是男是女,妈都支持你,但就是希望你别再换来换去了,怕你太挑剔,错过了啊。”方妈用指甲敲着桌子语重心长。

  “就是啊,你看我和你妈每年都要为你操心……”

  “放心,我自有打算。”方亦礿赶紧转移话题:“对了,明天是要去和大伯他们一起去看爷爷?”

  方爸爸立即中招,露出怀念的表情:“啊,对,还有你堂哥呢,你们兄弟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,”

  可方妈妈还是不依不饶:“你瞧瞧你堂哥,从小到大连个恋爱都没谈过,去年嗖地一下找着对象了,虽然是个五大三粗的野男人吧,但好歹是真心相爱……”

  “咳咳,妈,嫂子人挺好的。”方亦礿憋笑地道。

  他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,是对对方上次帮忙调查沈宗的感谢。

  “真的?”方妈妈不敢相信,“据说你堂哥明天要带他来呢,咱们去瞅瞅。”

  方亦礿的堂哥叫方亦祺,只比他大一个月,学舞蹈出身,身材修长脸庞俊秀,现在正在北京和爱人张天淞住在一起,努力向世界级舞坛进军。

  兄弟两都是天生的美男子,但性格天差地别,方亦礿从小就是个人精,一点也没有堂哥的真诚和单纯。

  第二天一家三口来到了方老爷子的家里,方亦祺一见面就给了方亦礿一个巨大的拥抱。

  “亦礿,好久不见啊,越长越帅了!”

  “谢谢哥,哦,嫂子也来了啊。”方亦礿向后面一张黑脸的张天淞招手。

  “方亦礿你找抽吧?!都说了不许叫嫂子!”

  “天淞哥别这样!”方亦祺护弟地一把拦住。

  “哼,臭小子等着瞧。”

  长辈们在里屋拉家常,方亦礿便和哥嫂一起来到后花园歇息。

  “亦礿,你最近……有没有什么对象啊?”方亦祺第一句话就问。

  “你们是约好了?干嘛都问这个问题。”

  “啊?我就是问问,你不要想太多……” 方亦祺说是这么说,但明显一脸兄长式的担忧。

  “你就少操点心吧小傻子,”张天淞拍了拍方亦祺的头,“他这货能安定下来就见鬼了,诶,说来上次我帮你查的那个跟踪狂怎么样了?”

  “多亏淞哥,已经搞定了。”

  “现在的人太可怕了,社会上变态那么多,亦礿你一个人住要多多小心点才是,”方亦祺婆婆妈妈地教育道,“所以说最好找个对象,能相互依靠……”

  方亦礿无语地翻了个白眼。他不但搞定了变态,还把这个变态翻来覆去地干了无数多遍,操得哭爹喊娘。

  正当他听着兄长的长篇大论时,手机响了,拿出来一看,屏幕上显示着“姓沈的”三个字。

  “干什么。”

  “亦礿,开门,我在你家门口。”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。

  “我不在家。”

  “那你什么时候回来?我在这里等你。”

  “大年三十的你不回家吗?”

  “不啊,我给你带了礼物,想亲自给你。”

  “我可能明天晚上才回去,你到时再来吧。”

  “可是,你不能过来一下吗?应该不远的吧?而且现在才上午十点……”

  “我开车回去要一个小时,很麻烦。”

  “那我就在这里等你,等到你来为止。”

  以沈宗这种疯狂的偏执症患者,等一天一夜并不是不可能。

  方亦礿深吸一口气,大过年的他不想发火,于是在哥嫂异样的注视下心平气和地说:“我明晚就回去,你到时候再来也没什么区别,行不行?”

  “明晚就是明年了啊,意义不一样的,”沈宗轻声道:“或者,亦礿你告诉我你在哪里,我现在过去?”

  “不可……”

  正当方亦礿要严肃回绝时,一直沉默的张天淞突然以多年在黑道叱咤风云的速度夺过手机,朝着听筒大喊:“XX区XX街XX园X号,不用谢!”然后挂断,一脸得意地看着方亦礿。

  方亦礿很少有措手不及的时候,但现在他是真的懵逼了。

  “方亦礿,叫你乱喊老子嫂子,知错了没。”

  “……操,忘关免提了。”

  “天淞哥你怎么能这样?”方亦祺吓坏了,“亦礿,对不起对不起……不过,那个人是谁啊?”

  “谁都不是。”方亦礿回了一句后夺回手机开始猛拨沈宗的电话。

  事实证明,沈宗一旦得到了地址后就兴奋得连电话都不接了,方亦礿拨了三十个也没用,直到快两个小时后才重新打回来。

  “姓沈的,你他妈终于知道接电话了?”

  “对不起刚才没听见……呼,我已经在6号别墅门口了,这里真的好漂亮呼……”

  “你不会是跑过来的吧?”

  “我开车过来的……呼,但是开到一半迷路了,车上又没有GPS,所以来晚了,停车后我就马上跑过来了,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们这里……”

  “连个GPS都不装,笨死了。”

  方亦礿从窗户往下一看,只见沈宗正穿着厚棉袄靠在铁门旁,手里抱着一捧水仙花。

  正好长辈们都还在欢乐地唱歌嗑瓜子,哥嫂不知道在哪个房间里腻歪,方亦礿便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出了房门。

  门栏外的沈宗听见动静立即回头,看见是他便笑了:“亦礿,除夕快乐。”他说话时口中的热气飘散在寒冬里,氤氲了一张白皙的脸,映衬着手里的水仙看起来温尔文雅。

  “姓沈的,你真应该去报名快递公司,”方亦礿打开铁门接过花束,“大过年的跑两个小时,就为了送一束破花。”

  沈宗眨了眨大眼睛,忽然神秘地笑了:“亦礿,这可不只是一束花。”

  那表情很得意,像个等待老师表扬的学生,方亦礿顿了一两秒,然后低头去看手中的花束,只见那攒聚的水仙花中隐隐有个黑色的扁型立方体,系着香槟色的链扣。

  他看了一眼依旧笑意深深的沈宗,伸手把那个东西拿了出来,是保时捷的车钥匙,崭新的。

  他不敢相信沈宗因为他的一句玩笑真的买了一辆保时捷——那真的是玩笑,因为他买车的时候曾经在保时捷和卡宴中犹豫过,最后因为资金不足所以只买了后者,所以一直耿耿于怀,当时就脱口而出了。

  最重要的是,他不相信沈宗会有买车的钱。

  “车钥匙哪来的。”

  “买就有了啊,”沈宗微笑道,“车型是Panamera,我把它停在附近停车场那了,之前开了一路,感觉各方面性能都特别好……”

  “你哪来的钱?”

  “我的存款啊。”

  “你哪来那么多存款?”

  “亦礿,你不会不相信吧。”

  方亦礿摇头,虽然他对沈宗的经济状况不甚了解,但对方作为一个租着房子、开着二手车、在上海工作不到五年的27岁青年,能买下报价100多万的Panamera当然不可思议。

  “我念书的时候就开始打工攒钱,而且花店的生意并不差,还是有一定存款的。”沈宗轻声说道。

  “你是一次性付全款?”方亦礿皱眉。

  “贷了几十万,几年就可以还清了。”

  方亦礿看着沈宗,那表情复杂而疑惑,就像看到会游泳的大象一样,不知道该作何评论。

  “亦礿,你别说不要,这样我会觉得很丢脸的。”沈宗神情突然认真起来:“我知道一百万对你来说可能不是什么,但我是很认真地想送你礼物。”

  他似乎很清楚,如果方亦礿接受了这个贵重的礼物,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意味着什么。

  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送车,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可能是普通的关系吧。

  “行,我收下,”方亦礿忽然道,他把车钥匙握在手心,表情没有太多的起伏:“但我不会用它,你随时可以拿回去。”

  “没关系,你收下就好,”沈宗脸上一下子焕发出无限神彩,一双眼睛含情脉脉,秋水明灼。

  “亦礿,谁来啦?是你朋友吗?”方亦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出来了,后面还有一脸得意的张天淞。

  “叔叔阿姨快下来,方亦礿的男朋友来了!”后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吼道。

  “……哥,嫂子,你们什么出来的?”方亦礿瞪着张天淞恶狠狠地念出嫂子两个字。他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,沈宗看来注定要踏进自己家门。

  而沈宗也是一脸意料之外,呆呆地看着方爸爸方妈妈方伯伯三个长辈从楼上冲下来,还有拄着拐杖的方老爷子。

  “亦礿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,怎么不跟我们说?”方妈妈看着沈宗一脸惊喜:“哎哟喂这孩子长得真水灵,我怎么看得就这么亲切呢!呀,还带花来了,真有心!”

  “孩子,你叫什么名字啊?也是本地人?”方爸爸单刀直入。

  “爸妈,我们不是那种关系。”方亦礿扶额,然后斜了一眼受宠若惊的沈宗:“还不快走?”

  “亦礿你说什么呢,人家好心来看你还赶人走?还不快请进来。”然而方妈妈耳朵尖得很,一把拉住沈宗的胳膊便道:“孩子,你不赶时间回家吧?现在才中午,进来一起吃顿午饭吧?”

  方亦礿瞪着沈宗使眼色,但后者仿佛视若无物,露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虚伪笑容道:“叔叔阿姨们好,我没带什么其他东西来,恐怕不太好意思……”

  “没关系,这不是带花了嘛,害什么羞,快进来!”方老爷子第一个开口应允。

  “就是,多好一孩子,快进来坐坐!”方爸方妈赶紧招呼。

  “进来吧,热闹一点好,免得亦礿没有伴玩。”方大伯也不忘补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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